流动的星河

盼盼

    它承载着人们由衷的心语，寄托着无数虔诚的祈祷，放释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闪烁着心中的幸福希望之光……一张普普通通的纸片，经过一双灵巧的手，抻抻捋捋叠叠，透过锋利剪刀尖的轻柔分割，细致地沿着对称巧合的缺口和边角巧妙粘合，一只娇小玲珑、美观舒心、洁净神圣的小船便展现在眼前。
    那细小的蜡烛或粗短的烛头是小船的唯一承载。当蜡烛被希望的火苗点燃，那双洁净的手便会捧起小船，轻柔稳妥地放在泛着月色的水面上，而后慢慢松手，小船便在潺缓而流的河水中随波逐流。天上浩月当空，繁星闪亮，河面上一串串的灯光像无数只晶莹剔透的眼睛，眨眨闪闪，光亮四射。那月亮也仿佛关闭了博大的视野，专心瞅着这条名叫小沽河的河，一条铭刻在祖祖辈辈心坎上的古老而亲近的河。她是在看河里的星星，漂悠欢畅、随水面起伏舞蹈，陪潺潺流声高歌。此时的她，像一只慈爱的母鸡，端详和爱抚着刚孵化而出的鸡崽。她在为小船指路，还是以目相送？许是赠些遥遥的嘱托，送上内心的祝福！
    河水边，一圈圈，一群群的善男信女们有的端坐，有的跪立，凝视着随流水远去的烛光，迎着上游漂浮而来的五颜六色的灯盏，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心中各自的意愿。地上的盘子里摆放着鸡、肉、鱼、水果等各种供品……烧香、烧纸、洒水酒、作揖磕头，这些仪式做完，人们便相视而坐，一起念起了那古老的腔调，声音此起彼伏，高低不一，与周围虫鸣琴奏、偶尔鸟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回荡在古河道。那声音，乐得那月亮笑哈哈，逗得那星星把眼眨，喜得那萤火划弧弧，诱得那河水响叮咚！直到深夜，河道里也不见平静……
    这是我记忆中家乡人农历7月15日夜在小沽河放河灯的一幕。
    小沽河沙滩上也曾经留下过脚印两对半。包着小脚的老奶奶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我的小手。我提着的小篮子里，塞满了点心、瓜、桃等供品和色彩不一的几只纸叠小船及蜡烛头。老奶奶大家闺秀出身，心存无尽智慧，指缝里能流露出美妙的歌。她做的小船五彩缤纷，形态多姿，赢得许多大姑娘小媳妇的青睐，不少人求她叠小船，以备放河灯。老奶奶总是来者不拒，热情赠送。有人说，祭河是祷告龙王爷保佑风调雨顺，河道安祥，不夺人命，年年收成好。
    在我幼小的记忆里，曾天真地认为这世上只有家乡小沽河这一条河；放河灯也只能是小沽河的事。后来从电影《小兵张嘎》里，从课本《小英雄雨来》里……我明白了，世上原来有无数条河。再到后来，我明白了，农历7月15日这天是中元节，当晚全国很多地方都在放河灯，像我们一样，放飞美好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