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块月饼

盼盼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千百年来中秋节被无数文人墨客歌咏，她给人们几多欢乐，几多愁绪，几多期许，几多希望。现在的中秋节，到处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到处都充满着甜蜜，人们尽情地享受节日的愉悦。
    欣逢盛世中秋日，难忘旧时八月节。但凡六十多岁以上的人们，都对儿时过中秋节有着深刻的记忆。每每想起儿时过中秋节，内心充满着无限的甜蜜和挥之不去的辛酸。打我记事起，过完新年就盼着过中秋节，不为别的，就为了吃上一口月饼。
    1960年，我上小学一年级，由于食物馈乏，家中的粮食主要给出大力、抬木头装火车的父亲吃。而我和老妈，则以山野菜为主食。我正值长身体的时候，缺乏营养，导致我瘦得三根筋挑着一个头，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早也盼，晚也盼，终于盼来了期待以久的中秋。由于当时月饼凭票供应，所以，一大早，我就吵着老妈去商店排队买月饼，而我则吃了两个小土豆，喝了一碗玉米面稀粥，满怀着对月饼美味的渴望蹦蹦跳跳地上学去了。
    这天上午，我真切体会到了什么是度日如年。终于放学了，我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家中，可是腹中无食，根本没有气力奔跑，越想快走，就走得越慢，一步步终于挨到家了。
    “娘，买来月饼了吗？”我有气无力地问道。“买了，一共一块半。给你爹留一块，这一半给你吃。”娘说完，就把用纸裹了三四层的月饼打开，小心翼翼地拿出半块月饼递给了我。我不顾舌头红肿，上去就一口，由于心急，又把手指咬破了。“慢点吃，好好品品味再咽”娘说道。这时，猛然想到，这一半月饼是娘省出来给我吃的，我只能吃二分之一。而这一口下去，我已经吃了三分之二了。于是，我把剩下的月饼给娘递过去：“娘，你吃吧，我多吃了。”娘说什么也不吃，在我再三央求下，娘用手掐了手指甲大的一块送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不小心，掉了一点月饼渣，娘赶忙俯下身子捡起来吃了，嘴里还不住说“真香真甜哪”，要知道那月饼渣仅有高粮米粒那么大点儿。平时，娘甚至连个土豆都舍不得吃，把省下的干粮留给我爹，留给我。而她基本上是就着稀粥吃野菜。看着青筋暴露，骨瘦如柴的娘亲津津有味地品着那手指甲大的小块月饼，我的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中秋佳节今又是，月桂悠悠发清香。国庆中秋之际，扶今追昔，感慨万千。今天，我们国家强盛了，人民富裕了，再也不用一个月饼分成八块吃了。每当中秋，手捧月饼，我的脑海中仍不时闪现出娘亲吃那手指甲大小的月饼时慈祥满足的神态。娘走了，但她省出的那半块月饼却时时甜美着我心中的味蕾。它比任何月饼都甜美上千倍，上万倍，是我一生中最最最香甜的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