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笔不闲 ———读于培榛先生《燕居闲笔》

盼盼

    屈指一算，我与于培榛先生相识快六十个春秋了。那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大炼钢铁”运动中，我被县教育局分配跟随视导员李玉章到平度五中（东南张戈庄）担任“督战指导员”。当时于老师在五中任教，他正陷入人生低谷，期间无多交往。后来我离开教育干其他行当，连见面机会也甚少了。只知他是一位不错的语文教师。以后在崮山任过教，再后来还到新疆住了些年，至老返回家乡。我先是拜读了他的《岁月草》，继而近来又读了新出版的《燕居闲笔》（以下称“燕居”），才对他的人生及文采，有了一些粗略印象。
    读罢“燕居”，我有三点感想，简述之。
    其一，作者可谓人生多舛，但不悲不怨。他始终拥抱生活，随遇而安。卷首开宗明义：七十五岁才得安居，住进楼舍，摆脱生计之累，心井释然。人到暮年才住进八九十平米的楼舍，冬日阳光照进房间，身上暖煦煦的，夜晚有路灯及窗下甬路的院灯照射，就心满意足了（《我的楼舍》）。小区广场边的“一丛幽竹”，楼前甬道旁的绿茵带，当年县城西门外的小楼，家乡西南山的二亩地，少年时代的那栋土屋子，七十年前站街的老少爷们，青翠的山色，一条小溪，都会引起作者的遐想与眷恋。上世纪七十年代，作者远赴新疆数年，至于为何赴疆，我不得而知，我想也是无奈之举吧。即使在如此心境之下，作者仍以饱和的感情，讴歌塞外风光（《天山行》《戈壁风物》）。命运坎坷，生活窘迫，几无适居。尽管如此，作者仍始终酷爱人生，充满激情，讴歌自然，讴歌名人（《尚之四》）《二叔先生》《王大姑》《袁淑英》，一个“情”字充满“燕居”全书。
    其二，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得到证实。先生一生博览群书，功底深厚，佳句掌故，信手拈来，运用妥帖自如。从“一丛幽竹”联想到唐代诗人王维的《竹里馆》诗，“巢林一枝”联想到刘禹锡《陋室铭》的佳句“斯是陋室，惟吾德馨”，“无丝竹之乱耳”，梨花盛开联想到岑参诗“千树万树梨花开”，从写字联想到陶渊明，从“母亲的老黄酒”联想到苏轼《酒子赋》，甚至写《苍蝇》一文，还引用了梁实秋先生的《蚊子与苍蝇》。书中几乎篇篇引用了名家名作名词佳句，如范仲淹、陆游、林则徐等名人，名着从《论语》《诗经》《三字经》到《史记》《晋书》，乃至《容斋随笔》。作者一生在书海中遨游，由此可见一斑。
    其三，语言是文学作品的外表。一部好的作品，其语言首先要朗朗上口，句短，有风趣，通俗而不土。笔者认为“燕居”一书的语言具备了上者。就不一一例举了。
    读过“燕居”一书，使我想起了我国散文大家孙犁先生，他在《散文的虚与实》一文中说，“散文在内容上要实，在文字上要简，所有散文，都是作家的亲身遭遇，亲身感受，亲身见闻。”“燕居”中的文稿，与孙犁先生的论述是吻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