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叶，乡野的味道

盼盼

    秋风至，天气凉，正是腌制咸菜的季节。菜园里一时吃不完的青菜，农家人会利用腌渍的方法保存起来，留待开春青菜供应不上时，慢慢享用。以技巧、时间腌制的小菜变成风味独特的美味，甚至不少成为了餐桌上的主角。
    辣椒叶作为辣椒的叶子，其味甘甜鲜嫩，口感也好，完全可以当作一种绿叶蔬菜食用。除了凉拌、煮汤、煎饼，此外，还可素炒、炒肉丝。将辣椒叶用腌渍的方法腌制，吃起来味道鲜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整个秋天里，母亲最大的盛事是腌辣椒叶，为了这次盛事，母亲会提前好几天准备，把家里一些不用的坛坛罐罐拿出来，细心地冲洗干净。辣椒叶采回后，装在一个大大的桶里，锅里添满水，水烧开后，撒入一些盐，而后把这滚开的盐水，舀入桶中，浸泡辣椒叶。记忆中，被热水泡过的辣椒叶变为绿黄色，待母亲觉得辣椒叶泡好后，她从盐水中捞起叶子，放入清水中反复揉洗，直到叶子表面干净。母亲热水泡辣椒叶的步骤，其实就是一个“焯水”的过程，焯水后的辣椒叶，一层层铺进干净的坛里，切点葱白、姜片，扔点八角等大料放进去，然后上面压上重物，二十几天后，就可以取出食用了。辣椒叶，最好是经霜打过的，要不然就会有苦涩的味道。挎着篮子在地里摘辣椒叶时，顺便掐点小辣椒加进去，也是极好的。冬天的时候，那些坛坛罐罐里的辣椒叶便会陆续出现在家里的餐桌上，有的依然翠绿，有的颜色发黄，时间和盐分让辣椒叶发生了变化，咸酸的滋味，脆嫩的口感，秋天的辣椒叶变成了冬天的咸菜，成为家里餐桌上不可或缺的小菜。
    辣椒叶，是抹不去的乡愁，是生命里的火焰。没有辣椒叶，就如火红的玫瑰，失去了艳丽色彩。因为从小爱吃母亲腌制的辣椒叶，于是每到秋日，母亲会精挑细选辣椒上的辣椒叶，腌几坛子，等腌制好后，给我捎来或自己送来。多年来，我们吃着母亲提供的辣椒叶咸菜。前几天，我又用塑料袋装了一大包辣椒叶咸菜，准备带走，忽然想到这样温和的掠夺已进行了好多年，自觉惭愧，就说：“你自己腌的还没我们吃得多。”母亲说：“本就是腌给你们吃的呀，我们老两口能吃多少？”我想，的确也是，可是又不由担忧起来：“不知你老了我们吃什么？都不会腌。”母亲斩钉截铁地说：“学着腌！”闻着浓郁的咸香气味，我忽然想到，多年来，如此鲜美的味道，正是通过母女间口手相递而流传，一双双苍老粗笨的手和一双双结实灵活的手，接力了时光和无数的人生记忆，那些经过腌渍的沧桑情感，在岁月深处发出暗香，恰似时光本身，绵延不绝。
    辣椒叶，生活中的一道美味，从田间乡野走来，丰盈了我们的生活。辣椒叶曾是苦难而贫穷的生活，是平和而坚韧的精神。辣椒叶的盐质沉淀进我们的骨子里，辣椒叶的清香浸润进我们的生命中，让我们在灯红酒绿的现代生活中，保持着一份淡定与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