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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记] 《罗竹风传略》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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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4 20: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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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与罗竹风

    我与罗竹风从未谋面,我知道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孩子。尽管他多次回到平度故乡,探望旧友,包括抗战时期的警卫员和乡亲们,但他无法知道像我这样一个孩子的存在。

    我真正关注罗竹风是因为前些年研究胶东报业史,从抗战到第二次国内战争这个时段,罗竹风的名字时常出现,也格外醒目。因为报刊往往将作者“罗竹风”三个字以手书形式放在标题之下,显然作为重头文章。其次,由于同乡的关系,看到这个名字和熟悉的笔迹总有几分亲切感。

    有一次,我在翻阅1946-1947年《大威周刊》(王明亮博士推荐)的时候,发现罗竹风一篇学术文章《论简字》,长达六千言。文中对于简字的历史渊源和发展趋势做出学理分析,显示了极好的学养。我当时就想,这位战争中的革命者,在胶东和临沂两个解放区之间奔波,竟然如此从容不迫的进入学术状态,考证每一个文字的演变过程,这得需要多大的定力啊!于是,我翻阅了罗竹风早期关于语言改革的文章,写下《出版家罗竹风佚文<论简字>与胶东解放区文字改革》。

    之后,看到罗竹风大量的佚文,谨慎起见,每一次都打电话联系罗竹风的女儿,确认文章未经刊发和收藏。据他的女儿讲,罗竹风在世的时候,很不注重收集自己的文章。我推测原因诸多,起码有这样几个:一是他吃过文章获罪的苦头,抗战时期被打成托派,死里逃生。文革之前,因为一篇杂文与姚文元笔战,文革成为把柄。以文获罪,是历代文人之祸难。其次,他身为出版局主要领导,整理出版自己的着作,实为避嫌。

    终于我鼓足勇气,将罗竹风早期的新闻活动作为研究生学位论文选题确定下来,为此,进行了较大规模的资料收集工作,成为罗竹风新闻活动研究的一个开端。国内第一篇以罗竹风新闻活动为选题的硕士论文由此诞生。之后与张忠强一同参加了在湖北大学主办的“200年来中国新闻事业学术研讨会”,发表了《罗竹风与胶东抗战报刊》。会上,有专家恍然,原来罗竹风是一位报人啊!

    至于参与《罗竹风传略》的策划并为之写序,完全是罗竹风的好友孙志斐和作者张忠强的催动。

    我与罗竹风的好友孙志斐

    孙志斐是上世纪60年代国家建工部建筑科学研究院的一位下放干部,在平度扎根。孙志斐称得上艺术通才,文革时期,他的家就是一个艺术沙龙。像我这样痴迷艺术的孩子,在他家里可以看到许多世界名画的图片和文字,听他的讲解。特别西方美术,裸体造型十分普遍,也是禁忌之物,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这种艺术启蒙影响了一生的审美视野。

    就是这位孙志斐先生,文革时期受县武装部的委托,前往上海寻找当事人罗竹风撰写平度抗战回忆录,以获得一手材料。而罗竹风当时正落难,无人搭理,避之若瘟,想不到家乡来人,礼貌周全,情义厚重,谈话推心置腹,从此两人成为患难之交。

    文革结束之后,罗竹风官复原职,首次回平度,探望的第一个人就是孙志斐。由于这种交情,罗竹风与孙志斐就有了长期的书信往来,从文革到临终前数日,多达200余通。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手札的原件,是因为要做一个课题,关于文革时期城乡文化传播的内容。孙志斐拿出书信,亲自给我翻看,我手持相机翻拍。书信内容连贯起来,就是那一段历史的缩影。单从罗竹风的个人传记来说,将他20年来的基本行踪、生活细节甚至内心思虑记录成文,真是难得。包括去何处开会,办什么刊物,写什么文章,到哪里考察,生病了,住院了,刊物停办了,回老家了,上海菜价涨了,老百姓有什么怨言了,出现什么腐败问题了,如此等等。当然,还伴随着罗竹风回平度期间与孙志斐的一些合影,图文并茂。孙志斐与罗竹风的这段交往,为传略的写作提供了系统的原始资料。张忠强为此受益良多。有时候感觉传略写得比较枯燥,缺乏故事的时候,我就提醒张忠强,再翻读一下那些书信吧。很多情况下,就会获得一些带有体温的东西。

    孙志斐为《罗竹风传略》题签,我感觉十分得体。其一作为罗竹风的好友,其二作为家乡的书法家,其三作为魏碑书体,大泽山摩崖石刻成为平度文化的代表,孙志斐写了一辈子魏碑,作为平度现代书坛魏碑的始发人,当之无愧。其四大泽山正是罗竹风带领抗战队伍打游击的根据地,他每回故乡,必来此地。这个题签真是恰到好处,墨迹就保存在我这里。

    我与罗竹风研究者张忠强

    张忠强是平度市的一位青年干部,喜欢当地的风土文化,偶然的机会,开始关注罗竹风,收集了一些资料,发表了系列关于罗竹风的文章,一时成为当地研究罗竹风的专家。

    有一次,孙志斐给我邮寄的图书中就夹着一封张忠强的来信,无非自我介绍,希望拜师,以期学术上的指导和帮助云云,我浏览了一下,感觉年轻人总喜欢做些事情嘛,也不很在意。

    后来,孙志斐来访,张忠强陪同,这才与他见面,并且留下极深的印象。

    山大威海校区的松林里面有一处景观,叫作先贤林,立着几十尊修石,上刻山大历任校长和着名学人的名字和简介。张忠强对此大感兴趣,清早就拉着孙志斐拜谒先贤林,逐一观看。会面时孙志斐对我说,这片景观还不错,但石头倒地好几块,无人管理,小张费了好大劲才扶起来,干了一个早上。张忠强憨憨笑着,身上还有几块泥巴。小张却对先贤林提出自己看法,他认为,先贤之中,应该有罗竹风的位置,一是因为罗竹风做过山大校委委员会主任(相当于校长);二是罗竹风曾任山大中文系教授,其学术成就也足以立碑。哈哈!他心里只有罗竹风。

    第二次见面是在平度,居然也与大石头有关。我们的约见确定了一个时间,但张忠强未能按时到达,这很不符合他的行为方式。后来小张出现了,连声说对不起,然后讲述自己开车差点儿撞上路中央一块大石头,真险!下车想把那块石头挪开,可石头太大。拦车求助人家不理,害怕招惹麻烦,好歹找到一个扫街的老汉,帮着把石头挪开了。边说边到卫生间洗手,用毛巾擦着衣服上的泥巴。

    张忠强很擅长做资料的收集与整理,关于罗竹风的着作、书信、手稿、佚文,以及亲友的纪念回忆性文章,仅书信就有600余封,这些摆满了书架子。为此,他走访了许多罗竹风生前的朋友,每一件收藏品的背后都有一段离奇的故事。

    他的兴趣爱好差不多也是以罗竹风研究而展开的,比如他喜欢工具书,尤其喜欢查阅《辞海》和《汉语大词典》,这都是罗竹风担任主编的辞书,张忠强的学问也由此增长和增殖。他在《中华读书报》发表的《追“风”之路,我的<辞海>情缘》,十分形象地描述了自己的这段生活与心境。当然,局限性也是存在的,做学问需要更大的知识基础和人文素养。

    张忠强跟我探讨罗竹风,是因为他有意出版一部关于罗竹风的文集,我看了目录,都是他近年来写的一些资料和介绍性文章,也有一些个人读书心得之类,长短不一,文体不一。我便建议他强化资料文字,写出人物传记。

    张忠强似乎有些犹豫,商量了很长时间,初步定为“传略”。可进展并不顺利。

    有一天,突然接到张忠强的电话,说有一位外地访客,准备着手撰写《罗竹风传》,特别来平度实地探访罗竹风生活的地方,并登门收集资料。在这种刺激下,传略写作的紧迫感显然突出了。自家人写自家事,平度文化人的心态。

    初稿的完成使张忠强很亢奋,以为大功告成。其实问题是不少的,书稿内容完全是一种人物盛赞,真正有分量的史料反而省略了。既然张忠强视我为老师,我便毫不客气地否定了,态度之严厉,过后真有些懊悔。关系平等嘛,你是谁啊?张口训人!我这样自问。

    第二稿开始收集原始资料并仔细研读,特别罗竹风早期在北京大学创办的报刊,返回胶东所创办的抗战报刊,不断有所发现,大量的佚文也随之而来。研究获得进展。他随后以此作为论文题目,参加中国新闻史学会纪念抗战七十周年的学术会议,获得专家们的好评。

    书稿的写作中,我与张忠强时有交流,时有争论,有的时候很激烈。几次争论大都涉及到人物传记中作者的立场问题,我坚持价值中立的观点,为保证传记的客观性。

    最后落实到罗竹风一生当中的负面,应不应该写?怎么写?写到什么程度?比如反右运动,大跃进运动,如此等等。在漫长的人生历程中,在如此繁复的政治运动中,没有人能够保持白璧无瑕,一尘不染,罗竹风也是如此,他自己也在文章中反思,挨过整,也整过人。我有时也想,为什么罗竹风最终选择了词典的编辑工作,原因诸多,其中之一,在于词典学是一个相对超越时代与政治的领域,他以自己的学术专长尽大可能的规避政治运动,保持一个党内知识分子的良知和正义。

    但张忠强还是感觉下不了笔。他太爱家乡了,太爱罗老了,他从来不直呼罗竹风的名字,所有言谈中总是称“罗老”。然而,持续不断的学术探讨让他理解到史笔的分量。终于有一天他将自己保存的资料拿出来,商量这部分负面史料如何处理的问题。记得网上交流时他有一句话:“老师,这就是所说的不为尊者讳,是吗?”原来他心知肚明。

    传略终于“杀青”了,我感到释然,动笔写了这篇序文。

    2016年于山东大学□历史典故古代号贩子

    1835年,一个叫伯驾的洋医生,在猪巷七号院二楼开办了一家西式诊所。之所以诊所开在这里,是怕开在繁华嘈杂处容易引起当地政府注意,进一步激化汉人与洋人的矛盾。在当时,莫说到洋人的诊所里就医,即便用洋货也会被当作汉奸,被称为“三毛子”,所以到西式诊所就医还得低调点。

    女性病人比例并不多,所占比例可能连1/3都不到。一来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二来女子受中国礼法影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少会单独出来。即便遇到恶疾来医治,也多是由自己的男人陪伴。有意思的是,进诊所之前,女人会用围巾把自己的脸围将起来,只露出一双疑神疑鬼的眼睛。生怕洋人瞥过来的目光,会玷污了自己的清白。

    这么多人来看西医,倒不是因为西医胜过中医。多数人是因为中医治不好病,来西医这里碰碰运气,有的是穷得没钱抓药,听说洋人有时候会“犯傻”忘记收病人的钱,来占点便宜。病人多患有耳聋、脓肿病、白内障等中医不便医治的病。这些抱着试试看想法的病人,都得到了良好的医治,吸引了更多的人来看病。伯驾医生为了维持秩序,便叫自己的汉族仆人给病人发放签位,让病人排队。

    中国人确实有经济头脑,仆人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但常常把竹签藏起一部分交给“黄牛”,“黄牛”把签位卖给看病的人,然后两人坐地分赃。伯驾医生通常是不收穷人钱的,买到签位的人以为洋人好面子,把签位当药来卖,还觉得洋人有文化,不便直接收“方孔兄”,以竹签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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