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鸟的独白（组诗）

匆匆那年

一只鸟的独白（组诗）

◆刘中才

村寨

上了年纪后

村寨就走不动了

孤独是一根没有方向的枯藤

顺着无味的日子

在锅碗瓢盆隆起的凸面上

踽踽爬行

村寨老了

作鸟兽散的人群

各自抱着离家的水壶

撇下村寨

以及圈养在寨子里的牲畜

去了远方

他们大多是年轻人

羽翼还未丰满

走路的姿势也不够稳健

但是，他们执意离开的目光

没有半点踟蹰

一如村寨日渐空虚的荒芜

铁打的营盘里

看不见一个流水的兵

回到黄河的岸边

总想着回到黄河的岸边

回到那座

被时光掩埋的灯塔前

和你一起

开垦一片田地  盖上三间瓦房

种上一些你平时最爱吃的

大豆和高粱

我们再不用  昼夜不分的

在城市和脚手架之间穿梭

也不用 在人与人的漠视中

选择一个平衡的支点

从此，我们能够早起晚归

看满河春水 观潮涨潮落

如果可能

我们再打造一艘小船

撑起风的番号

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听渔歌唱晚 或是

编织一张会飞的渔网

同撒欢儿的游鱼

一起捉迷藏

再不用，模仿脚手架的高度

聆听聒噪的城市音符

亲爱的，如果你愿意

我们还可以

对着霞光一色的天水

亲吻、抚摸

感受命运刺痛心房后

归于平静的喜悦

亲爱的，三十年了

我远离黄河，远离乡村和故土

多少次  我都梦想着

回到黄河的岸边

携你坐在那片叠荡的柳丛中

看  远处的云追逐着云

近处的风  追逐着风

一只鸟的独白

远上的寒山

一只鸟在枯树的枝头上沉睡

它微闭着双眸

像树洞里那只假寐的蓝狐

给我一种不安

但我很快放低了姿态

让心回归到零点

不再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以及是否存在

我站在一块棱角早被磨圆的石灰岩上

对着那只鸟发呆

它以一种佛龛的神态

与尘世的繁华遥遥隔开

风把一年的水分都沥干了

留下的只是一些岁月和

无声的背影

从那只鸟的背部滑过

我转过身

那里碧空如洗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