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我们的古城

盼盼

    你大概不曾想到，我们现在居住的“平度城”，竟是一座有着2200多年历史的古城了。这比国内外那些有着几百年抑或上千年的古城镇，似乎更令人怀念。
    我们今天的城，从西汉前期（公元前200年左右）建城开始，“为郁秩城200年，为胶东城430年，为长广城120年，为胶水城约800年。”（李树《平度史话》）。及至明洪武二十二年（1389），始置平度州，胶水县城遂为平度州城，历明清两代近600年；民国二年（1913），平度撤州改县，州城复为县城。
    明代嘉靖《山东通志 城池》载：“平度州城，土城。元末大盗毛贵据青州，伪党修筑。周围九里余，高三丈，门三：东曰寿山，南曰民安，西曰太平”。明洪武二十二年平度州第一任知州刘厚“以元末城毁未复”，乃“完赋鸠工，因旧址复焉”。并将三座城门易其名：东曰迎阳，西曰安庆，南曰永宁。这三座城门的名字，便一直从明代沿用到清朝前期。不过，彼时的平度州既非“繁”州，亦非“难”州，又非“偏”州，而是一座“简”州，所以平度城方圆不大，因而随着人口逐年增多，便只能在城外扩大关厢，“以至后来四关面积数倍于城里，东关最大，西关、南关次之”。
    过了近100年，成化十二年（1476），知州林恭对历任州官多对“城池之重，漫不加省”、年久失修而导致的“楼橹门观倾圮弊坏”的残破景象甚感不满，于是花钱1500余缗，动用民工13000多人，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重修，孰料崇祯五年（1632），因城垣低矮，又无兵可守，被孔有德叛军轻易攻掠。崇祯十二年在知州杜士攀主持下，重修州城，城墙基部以长条巨石垒成，上部及雉堞则以巨砖修砌，较之往昔，大为改观。
    据记载：有清一代，平度城先后重修过七次，但一般都是维修式的，其中规模较大者凡三次：第一次是自乾隆五十八年（1793）知州郑佩庄始，至五十九年知州丘鼐完成，在“三门四隅增筑炮台凡七，更其门东曰宾阳，西曰平城，南曰丽正”。第二次是道光二十一年（1841）由知州许梿主持，因在城东门外以北，北关街以东大量取土，其地遂“合濠为潴”，积水和东北城壕连成一片，此后俗称北关湾，是为今荷花湾前身。第三次是光绪十八年（1892），知州陈尔延主持复修，曾“于城东南隅外垣侧掘濠修堤，得古井”，“署曰‘文泉’。数年后即堰塞”……
    吾生也晚，没能亲见那或壮观或斑驳的古城的门，那或低矮或高大或颓废或坚固的古城的墙以及它的真实轮廓；也没亲处那或富贵或贫贱或鄙琐或磊落或风流倜傥或沧桑疲惫的古城的人；更没亲历那战乱岁月里，刀枪相向炮火纷飞尸横遍野的悲壮与震撼，唯能从那些有良知的史料中去寻觅或者揣摩它们的影踪了。不过，我脑海里记忆犹新的是，20世纪八十年代，我在西关联中念书，学校就在西关大街东段路北，往西是双凤桥，往东行不远，便是“高台阶”——那是我放学后常去租约小人书的地方。其后30多年，在日益迅猛的城市化进程的浪潮中，不光是“高台阶”，连同留下我们儿时几多足迹的“老街里”、“东门外”、“西门外”、“东南城角”，乃至“灯光球场”和依偎在它身边的“老电影院”等等，都一个个渐次淡出人们的记忆或视线，这些曾经的城市的细节，都一个个未等在生活路上已然奔跑到花甲之年的吾辈们，在风雨兼程中耐下心来读懂它们，或者向它们轻轻挥一挥告别的手势，便悄然逝去了。
    所以，我对我们古城的怀念，便常如雪花那般，被风吹散，被消融在现代人或许无比喜爱的都市丛林的缝隙里。所幸的是，那矗立在古城东西通衢东厢之外的千佛阁，终是被历史留下来了。记得我在老一中念书时，不独喜爱校园里那高大的白杨林，还经常特意从阁基中间那座东西向的石拱门穿过，那感觉不知为何总令我想起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凭你怎么看，怎么想，它都像一个饱经沧桑兀然而立的老智者，一脸的厚重与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