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传富先生篆书一二

盼盼

    笔者寡缘书法，却喜好赏鉴上乘的书法作品，仰慕书德兼备的书家。
    近读唐代着名诗人韩愈《石鼓歌》一诗，自然想到了工于篆被誉为“当代书坛少壮派精英书家”的崔传富先生。生发如此联想，主要原因当为《石鼓歌》中诗人大加赞赏的石鼓文“字体不类隶与蝌”的书体“大篆”。其中有句曰：“鸾翔凤翥众仙下，珊瑚碧树交枝柯。金绳铁索锁钮壮，古鼎跃水龙腾梭。”诗人感叹石鼓篆文字迹有如鸾凤翔飞众仙飘逸，笔画恰似珊瑚碧树枝柯交错。苍劲钩连像金绳铁索穿锁钮，浑然又像织梭化龙九鼎沦没。诗人在赞叹石鼓文书法时，运用出神入化的比喻，进行了淋漓尽致的渲染，颇具艺术感染力。
    篆书是汉字的一种书体，泛指甲骨文、金文、籀文及春秋战国时通行于六国的文字和小篆。篆书历史可谓悠久，乃中国书法之母体。石鼓文是刻在十块鼓形石上的秦代刻石，书体为秦始皇统一文字前的籀文亦即大篆。一段从石鼓上拓印下来的文字，竟然引起诗人如此的赞美和想象，说明了篆书绝不仅仅是一种实用的书写文字，而是一种大巧若拙、妙不可言的艺术瑰宝。
    曾有研究者毫不讳言：当代书家有志于传承篆书衣钵者众，能树立生机盎然的艺术风貌者寡。这因自篆书的流传离今天已经太久远，非涤虑静心者难以追摹篆书之体貌，更遑论穷究篆书之奥义。传富先生作为书法成就斐然发展前途宏阔的中青年书家，深谙个中之味，数十年来遍临篆、隶、楷、行、草诸种书体尤耽于篆，于中国书法母体中汲取丰富营养，“追摹篆书之体貌，穷究篆书之奥义”，这与母乳壮婴同为一个道理。赏读他的篆书作品，直感朴拙率真之气扑面而来，稳中见逸之美跃然纸上。他的作品出自正脉，法古自然，稳健平实，抑扬有致。他讲求用笔，腕管合一，笔锋直下，古质中含，婉转有序。其线条深厚凝重，圆浑质朴。其字形结体循规而不蹈矩，疏密相间，顺意天成。创作善从全局谋划，对整幅作品的气势和章法了然于胸，力避粗俗草率之书风，绝无狂怪谲诡之流弊。
    传富先生在篆书创作时，十分注重篆书的写意性，认为既然是创作，那就不是纤毫惟肖的“克隆”，就不能拘泥于一笔一画的准确摹写，而是笔随意到，字结神完。如篆书中堂《陋室铭》，线条丰富、沉稳、含蓄、率真，通观整幅作品，古拙灵动，实相空灵，朴厚敦实中隐含抑扬有致，透出浓郁的书卷气和文人气。
    笔者藏有大约十多年前传富先生篆书作品《将进酒》一件，为四尺对开四条屏。由于一贯秉持“书法如人生”的艺术理念，而且书写前肯定先做一番“功课”，传富先生用修长、圆润的字体，气贯力注，舒卷自如，整件作品气韵生动，曲直互见，章程具在，天然凑泊，线条起止藏锋无迹，转折圆润而无角接，书法的潇洒自如和诗词浪漫高蹈的境界浑然一体，自然美和艺术美达到了完美的统一，展露了书家扎实的古文功底和清雅流美的艺术风格，让人在融入中得到悠长的回味。顺便提及一下，全诗196字，虽无结构复杂、冷僻少用之字，但如此篇幅出现个别漏疏当在所难免。然第三屏“与君歌一曲”句漏写“一曲”二字，传富先生又补“起首落一曲二字 船夫补过”字句，其谦恭谨严可见一斑，也使得作品更添魅力。
    传富先生在长期的书法研习历程中，遍临名家名帖，博采众长，潜心体悟，深谙用笔之奥义。他书写善用中锋，篆籀之气盎然，雍容之仪顿显。清代大书法家何绍基《与汪菊氏论诗》有言在先，“如写字用中锋然，一笔到底，四面都有，安得不厚？安得不韵？安得不雄浑？安得不淡远？”意思就是，写书法时中锋下笔，下笔肯定，线条自然会厚实饱满、韵味十足而雄浑撼人。似乎言犹未尽，又说，“这事切要握笔时提得起丹田工，高着眼光，盘曲纵送，自运神明，方得此气。当真圆，大难，大难。”可见其对中锋的高度重视和深刻理解。传富先生对此神领心会，书写风格和古诗词韵律相辅相成，更有了一番交相辉映的文化情景。
    传富先生书法（不止于篆书）艺术的精进，来源于对中国文化的钟爱和书法艺术的痴迷。在不间断地书法研习的同时，对书法艺术进行深层得探索与研究，形成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先后提出了书法衰微说、闲适说、涵养说和性灵说等一系列有价值的书法艺术学说，引起了很多书界同仁的注意，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有学人曾建议传富先生将其进行深入系统研究，以“形成有理有据的崔氏书法理论体系”，笔者有理由相信，传富先生是完全能够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