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贵醉酒

盼盼

    酒，好东西也。人有七情六欲，生活难免悲欢离合。逢愁绪时，喝几杯小酒，烧愁去烦；遇高兴事时，喝几盅小酒，兴高采烈。酒，这个人间佳酿，总会让爱喝的人欲罢不能。大贵，我的邻家，就酷爱这一口。为此，也出了不少令人捧腹的典故。
    大贵，已人过中年，在乡镇某单位高就。中等个子，黝黑的脸堂，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的近视镜，后面是一双透着幽默的眼睛。他清瘦干练，为了事业，原来一头浓黑的乌发过早地谢了顶。他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人，说起话来文绉绉的，是远近闻名的“文化人”。大贵的为人没得说，热情、豪爽，所以伙计们都愿意有事没事和他喝个小酒，畅谈人生真谛、高论生活百味。他也总是说：“人品不糙，酒品不孬。”遇到激动兴奋的事儿，斤半拉的高度烧酒也扳不倒他。他喝酒也从不“假正经”，能喝多少就喝多少，总是冲天豪气一杯饮。喝到兴致，还能再圆桌子“打一圈”。直到那个肚子撑得实在装不下了，才恋恋不舍地散席撤酒。
    一日，他的一个得意门生从北京回来，专门邀请他到镇上最好的饭店里聚会。学生感觉在北京闯得有出息，就带了两瓶茅台孝敬老师。席间，学生们你劝我敬，大贵喝得高兴，一瓶茅台下肚，有些醉意的他就止壶不喝了：“住下吧！再喝的话，你们师娘又好让我跪扫帚把儿了。”说着，就摇摇晃晃地起身欲回家。学生们见状，纷纷要求驾车送他回家。他歪歪扭扭地摆摆手儿：“不……用……我的……酒量……你们还不知道？再……喝几……盅也没有……问题……”学生们你劝我说，就是没有拗过他，还是让他推着车子走了。
    大贵推着车子，一步三扭，朝着家的方向慢慢扭去。初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加上酒精的劲儿，大贵浑身燥热。他似乎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吃力地把板正的西服外衣脱下来，搭在肩膀上；把脚上的老北京布鞋脱下来，一边一只挂在车把上，摇摇晃晃地哼着“马大保喝醉了酒……”继续走。走了不多远，一阵东南小风吹来，他彻底迷糊了。走着走着，车子不知不觉地趴在了道中间，铮新的西服也丢在了路旁……而大贵却浑然不知地继续歪歪扭扭一路高歌往家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有点“清醒”地认识到——找不到家在哪里了。“怕什么呢？鼻子底下就是道儿，还能回不了家不成？”他小声嘟囔着，嘿嘿地笑了起来。往前走了几十步，他看见一个草垛，垛边是一户养鸡的人家。于是，他踉踉跄跄地走到草垛边，捡起几块小土疙瘩，朝着养鸡人家的大门扔去。他则躲在垛后，悄悄地看着门口。不一会儿，大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戴花头巾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左瞅瞅右看看，没有见个人影，就纳闷地自言自语：“听错啦？明明听着有人敲门，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说着，就要关门。看到中年妇女扭身要回家，大贵赶忙从草垛后面探出个头来，用标准的平度普通话喊：“老乡……不要怕！鄙人中午多贪了几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还请您行个方便，敢问去往前湾村的路该何处寻啊？”说完，又赶紧把头缩回到草垛后面。
    中年妇女一听，就朝着草垛走去。大贵见妇女朝他走来，就沿着草垛转开了圈——躲着中年妇女不让她见。三转两躲，妇女忽然停下不走了，和踉踉跄跄转过来的大贵撞了个满怀。“哎呀娘来！我道是谁呢？你不是伟伟的爹吗？你这是在哪里喝大了？我还是让老头子送你回家吧。”大贵惊慌不迭地急忙抬起左手臂，死死遮挡着红红的脸，低声说：“见笑了见笑了！让老乡您见笑了！您给我指条明道……我自己……回……”妇女忍不住笑，喊来了老头，把大贵送回了家。
    这次酒后，大贵发誓再也不沾酒了。无奈，酒虫子偏不放过他。一个夏日晚间，大贵独自出去散步。走到邻居屋后，听到屋里嚷嚷喝喝的，家里待客在喝酒呢。那喷香的酒味在夏风中，阵阵袭来，挠得大贵浑身痒痒。一想到自己在老婆面前发了誓，再闻着那喷香的酒气，大贵忍不住有些醉意，他站在邻居家后窗，用平度普通话大喊：“同志们！酒虽是好东西，可也不能贪杯啊！喝个差不多就行啦。以后喝酒记得关窗，不要让酒香跑到大街上熏醉人！醉倒人，你们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哈哈大笑。从此，“大贵喝酒不关窗——熏醉路人要负责”的歇后语在当地传开了。
    瞧，这个大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