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炮

盼盼

    一九四三年三月下旬，一天刚拂晓，盘踞在大沽河东岸朴木庄（今莱西市朴木庄）据点的伪军，驱赶着十几辆马车，爬过河，直扑大沽河西岸河里套管村（今仁兆镇管村）而来。
    我民兵队部里，队长石中开和民兵骨干正在开会。村头放哨的民兵急忙跑来报告:“队长，敌人又来抢粮了！”石中开一听，“腾”地从桌边凳子上弹起来，当即吩咐两个民兵干部组织群众转移，自己和其余同志，迅速召集民兵，直朝村头涌去。
    民兵们迅速进入阵地，刚架好土炮，敌人就扑上来了。石中开猛喊一声“打！”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民兵的土炮发怒了，火舌推着铁砂子，直扫敌群，敌人喊爹叫娘，抱头鼠窜。
    敌人跑出五六十步，伪队长听听“大炮”再没响动，立即野狼般地嚎叫起来：“都站住，不要怕，这是土八路的土炮，打完了立即装不上药。弟兄们，快冲啊，捉活的！”
    敌人又扑上来了，像蚂蚁搬家似的，黑压压一片。这当儿如能一炮放出去，真过瘾哪，少说也能打死几十个。可是，这土炮是慢性子，得打一炮装一炮。谁知那伪队长倒瞅上了这个空子，驱赶着喽啰逼上来了，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土炮手急得满头大汗，就是装不上药，石中开只得下令：“撤退！”
    民兵们扛起土炮，迅速转移了。
    晚上，石中开把大伙召集在一起，为白天发生的事议论起来。
    李茂森说：“真丧气!到口的肥肉又丢了，要是我们武器好使，这次敌人一个也跑不了！”
    李太福说：“这次吃亏就吃在武器不跟趟上，要是……”
    坐在炕沿上的石中开赞同地接口说：“对！武器不行咱们自己造嘛！”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抽闷烟的老爹，问道：“爹，咱们的土炮能不能改一改，像大枪那样，连续发射？”
    中开爹是这一带有名的“巧铁匠”。改炮这事他已琢磨大半天了。听石中开这么一说，他重重地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中！我看只把炮后腚想法敞开，按上炮机关，把药和铁砂子装到大弹壳里，打一炮换一个弹壳，像打枪一样，快着呢！”
    大伙一听有门道，都来了兴头。当场把炮抬来，热热闹闹地改制起来。经过反复研究，终于改制成功了。这新改的土炮像机关枪一样，前面叉着两条腿，后面有炮座子，因为它有可轮流装药的五个弹壳，大伙给它起个漂亮的名字——“五子炮”
    时年农历五月，薰风习习，正是繁忙的麦收季节。
    这天突然接到河东送来的情报，朴木据点的敌人，明天要过河来抢粮。队长石中开高兴地说：“好啊，正好让他们尝尝‘五子炮’的厉害！”
    民兵们按照预定的作战方案，把“五子炮”按放在河提上龙王庙前面打头阵，又在河口树林里摆好地雷阵，设好诱饵，专等“王八”上钩。
    第二天，天将拂晓，一串串黑影涉过沽河，慢慢向村后荆棘林移动，敌人果真扑来了。
    土炮手早已瞄准了敌人，民兵凝神屏息，做好了战斗准备。
    等敌人靠近了，石中开大手一挥，喊声“打！”那土炮“轰”地一声，像把铁扫帚，直扫敌群。敌人当头挨了一棒，纷纷向灌木丛里钻。那个伪队长又嚎叫起来，“他妈的，不要怕，土炮打一下就不响了，冲上去，夺炮啊！”
    敌人又来了神，像一群蝗虫，一个接一个地爬上来。这时，“五子炮”抖起了威风，“轰！”“轰！”连声吼，一阵火舌，一喷一把大扫帚，一扫一溜胡同。敌人这时像没头的苍蝇一般，乱碰乱撞。这一来，正窜进了我们的地雷阵。撞到树上，“飞雷”吼叫；趴在地上，拉雷爆炸；滚到水里，“水雷”开花。顿时，喊杀声，爆炸声，像正月十五元宵节的鞭炮一样响成一片。
    敌人吃了大亏，伪队长见人数削去大半，只得收罗残兵败将逃回朴木据点。从此，再也不敢到河里套来骚扰了。
    到这年年底，抗日战争的形势由战略防御转入战略进攻。
    南海区武委会决定，拔掉朴木据点这颗钉子，首长还特意点名要管村的民兵配合武工队作战。因为，管村民兵的“五子炮”另有用场。
    腊月二十三日夜，北风呼呼叫，天色阴暗。民兵们抬着“五子炮”，背着地雷，跟武工队同志们一起踏冰过河，逼近了朴木据点。
    敌据点的城门内，有一座高高的炮楼。民兵们将“五子炮”架在城门外的土埠子上。武工队的同志们悄悄摸到城下，只等大炮一响，立即攻城。
    按照预定的时间，武工队队长喊声“放！”队长石中开亲自操炮，“轰！”“轰！”“轰！”接连三炮，敌人炮楼被轰去了大半截，战士们趁机冲进城内，闪电一般直捣敌巢。
    敌人遭到突然袭击，惊慌失措。伪队长逼着众喽啰叮当了一阵子，见大势已去，只得打开东门，弃城而逃。
    逃敌哪里料到，他们才脱了“王八叉”，却又撞上了“天罗网”。当这伙亡命徒刚刚窜到东门外一个土坡下时，只听“轰”的一声，一道火光从土岭上直扑下来，敌人领教过的“五子炮”又吼叫起来。
    原来，武工队首长早就料到，据点攻破后敌人必然会向东边的万第据点逃窜，便吩咐民兵摧毁炮楼后，在敌人的退路上准备好，等着敌人“入网”。
    无路可去的敌人被压缩在坡下的一片坟地里。垂死挣扎的敌人集中火力向民兵射击。一个狡猾的家伙，端着一挺机枪摸到土岭侧面，突然一梭子子弹打来，打中民兵炮手的肩膀，敌人在机枪的掩护下，朝土坡反扑过来。
    石中开两眼冒火，拉过“五子炮”，对准敌人机枪手就是一炮，像暴风骤雨，霹雳火闪，打得敌人人仰马翻，退回坟地。
    这时武工队的同志们已经赶来，两面夹击，像把大铁钳把敌人死死卡住，敌人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经过一场激战，敌人大部被歼，剩下的几个都乖乖地举手投降。这正是：
    铜墙铁壁河里套，
    “五子”土炮威名高。
    大沽河畔炸敌寇，
    平东大地传捷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