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姜挹秋先生

盼盼

    6月18日上午，我收到江苏镇江姜燕阿姨发来的讣告：老爸突发恶性心率失常，经抢救无效，于今日凌晨一点十五分不幸去世。泣告！朦胧泪眼中，姜挹秋老人的音容如在眼前，抚摸着老人家寄给我的十余封信和一大摞的书籍，我不禁泪如雨下。
    姜挹秋先生生于1922年，平度人。1939年参加“民先”，1940年参加革命工作，历任平度县委宣传部干事、一区区委书记、胶东南海地委党训班主任、干部学校组教科长、地委宣传部教育科长。1949年南下，历任江苏省溧阳县委宣传部长、县委副书记、县委书记、武进县委副书记、第二书记、镇江地委常委、宣传部长、秘书长兼统战部长，1983年任镇江市政协副主席。1988年离休。
    我与姜老的交往始于2011年。当时我去大田一带寻找老县长罗竹风的足迹，探访平度县首届参议会和平度县抗日民主政府成立的有关史实。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我发现，对于平度县首届参议会召开地（会议选举罗竹风任平度首任县长）和县政府成立地，有关史料记载不一，我感到非常疑惑。经原平度党校副校长张升善老人介绍，我把采风调查的文章和疑问寄给了远在江苏镇江、素未谋面的姜老。
    没想到，年逾九旬的姜老很快给我回了信，老人家在信中说，收到老家年轻人的来信，非常高兴。对县政府诞生地的问题，姜老提出了异议。他以亲历者的身份指出，平度县首届参议会举行地不是有关资料记载的大田北董家，而是大田南董家村，并回忆了当时选举县长结束，赵辉摘下罗竹风的礼帽要擦黑板，他予以阻拦的情景。关于首届参议会选举参议长、副参议长的问题，姜老指出有关资料记载首届参议长是乔天华，这是错误的，应该是姜守迁，并详细加以论证。姜老在信中说，罗竹风的回忆最为可靠，选举参议长是大事，罗老绝不会忘记。为了对历史、对人民负责，这些总应该搞清楚。关于平度县政府成立地的问题，姜老指出是在北大田村，而不是东大田。后来我查阅罗老回忆文章，并请1982年曾与罗老一起确认县政府成立地的高殿光老人（时任大田党委书记）现场确认，证明姜老所讲是符合事实的。事后，我把该情况向张升善和杨新民前辈和党史办等单位做了汇报，大家看了姜老的来信和他的论证，决定采用他这位当事人讲法。后在2015年出版的《红色记忆》（平度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党史资料汇编）中，明确记载平度县首届参议会在大田南董家村，成立地在北大田村等。我把这套书寄给姜老，当看到这些，姜老心里无比欣慰，来信说道：“原来说法不一，终于弄清楚了，也是件大好事，正确地反映了历史真实面貌，防止了贻误后人，这样做也是值得的”。
    2014年暑假期间，我应姜老邀请，与儿子一起赴镇江拜访他老人家。一见面，他用手轻轻地捏着我的腮，亲切地说：“我终于见到你了。”见他精神矍铄，身体硬朗，一点也不像九十多岁的老人，我心里十分高兴，接着我们一起畅谈共同关注的党史文史话题，像一对故友重逢。吃午饭时，姜老和女儿、女婿一起陪着我们一起吃镇江“美食三怪”，他风趣地说：“我和女婿、女儿是正厅、正处、正科，我们家三级干部陪着老家人吃饭，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说完，大家笑起来。接着他说：“我年纪大了，不能陪你们在镇江转转，就让我的女儿姜燕陪你们到镇江名胜转转。”他指着盘中的葡萄说：“这里的葡萄和咱老家大泽山葡萄没法比，还是家乡的葡萄好吃。”说着摘了一个让我尝。几天的接触，让我对他愈加敬爱。离开镇江时，在拥抱中，和他依依惜别。
    后来，我与姜老书信更加频繁，他把我视为知己，我把他视为最尊敬的长者。我不断给他寄去一些平度书籍资料和《今日平度》，姜老则给我来信介绍不少战争年代的情况，如杨家惨案、胶东肃托、杨明斋冤案等，并寄来他的着作《随心录》和《平度是个好地方》，并让我转交文史、党史等有关部门。有一封信，九十多岁的他竟然给我写了18页之多，让我十分不安。阅读姜老的来信，让人如沐春风，如饮甘霖。最令我感动的是，姜老竟把他参加工作后，组织配发的第一本书《唯物史观》（1941年版）送给我，这本书陪姜老枪林弹雨，他视为珍宝，珍藏多年。他说，这本书只有放到老家人手里才觉得有意义，才心安。当看到家乡的变化，姜老非常高兴。来信说：我十分怀念家乡，总想多知道些家乡的事，十分想回去看看，但从实际出发，医生告诫我因身体原因不能外出，以防万一。从你给我寄的照片中，我看到了家乡的变化，看到了自己家的老房子，心里无比高兴，我作为一个平度人，倍感骄傲和自豪。我这九十多岁的老人，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家乡的山山水水，关注着家乡的变化，衷心祝愿家乡越来越好。
    姜老最后一封给我的来信，字迹还是那样雄劲有力，但略显疲惫，他似乎对自己的一生做了总结：战争年代，枪林弹雨；建设年代，尽力而为……闲来无事，我把过去听到的谚语编成一副对联：瓜熟蒂落留不住，灯里无油渐渐昏。横批是：风烛残年。这不是悲观，是科学地规律，应当乐观对待，我是一个乐观派。读着这熟悉的笔迹，不曾想，竟是给我的绝笔。这期间，虽然听姜燕阿姨说起姜老的情况时好时坏，我坚信他会好起来！可，不想收到他去世的消息……
    尊敬的姜老，您牵挂的家乡正发生着巨变。几年后，家乡将通上高铁和城际轨道等等，您在另一个世界一定会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