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生华发

盼盼

    周一，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周，吃过早饭来到单位刚要坐下喘口气，就被对桌的同事告知：“你有一根白头发，帮你拔了去吧？”她轻轻一下，就帮我将白发拔了下来。
    关于白发，之前偶有一次，被我很不以为然地一笑了之，五个手指头还不一般齐呢，大概是哪个毛孔缺了营养而已，并且也只是短短的一根，黑白参半，更无须担心。再者，我的头发乌黑油亮发量又多，曾经被理发师多次称赞发质好。至于白发，自然就抛之脑后，从未放在心上了。
    但这次真真不同了，还没等有疼痛的感觉，那根扎眼的白发已经在她的手里了。顺势看去，心里竟起了莫名的惊悚：当真是一根白发，白得通体，白得彻底，不见一丝它青春时黑黑的影子，那刺眼的白色让我找不到一点点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我甚至都不敢碰它一下。而这么长的发丝在头顶稳稳盘踞了这许久我竟然浑然不觉，多少日子就在这浑然不觉当中像流星般划过去了？
    每次读到“年华易老”的句子时，总觉得老去不关己事，遥远得很，可是当司空见惯的青春用尾巴狠狠地扫过我的面颊时，我才惊觉之前它的慷慨以及和它作别时那生疼的滋味。窥镜自视，真不忍睹，饶是再精心的装扮，也再难遮掩韶光不在的痕迹。
    突然间，我顿生惶恐，就像这天气，不久前还着外套，而短短几周后，连衬衫还没请出衣橱，就过渡到了短衣短衫，来不及，来不及挽回了。
    岁月不是按照你期许的样子令你在诸事面前都能从容而过，当你忽略它时就意味着你永远错过了它。不容易留住的不都是更让人念念不忘吗？岁月的珍贵之处就在于是赐予而不是再度回头施舍。
    回首往昔，曾经以为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此刻忽然就觉得平淡了，那些耿耿于怀的人与事，此刻忽然就觉得如同尘埃一般从心里抹掉了，还有什么比这初生的华发更让人触目惊心呢？它一定是替时间向我传递某种隐秘的警示吧？我略微有些懂了，从此就把初生的华发寿终正寝之时权且当做蹉跎的终了，开始谱写下一首成熟的沉甸甸的人生新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