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快乐多于寂寞的岁月

盼盼

    在“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尚属心中理想的年代，不用说看电视，谁家里能有台会唱戏的留声机或“话匣子”，那已经是奢侈不过了。晚间几位小伙伴跑三五里路去邻村看一场电影，足能兴奋好几天，电影的情节也能回味好几宿。离村子六七里地有一南北贯穿的公路，晚饭后跑到村东头的菜园地里，一边纳凉，一边看远处忽闪忽闪的汽车灯光，用心地辨别着那辆是大卡车，那辆是小卧车。送信的邮递员骑着摩托车到村子来，闻着那排气筒冒出的汽油味都喷喷得香，巴不得能跟人家载一载，享受全路程的好味道。即是在那样的年代，那样的环境，好多玩不够的小游戏整日充斥在我们的生活里。
    打瓦儿。“瓦儿”大都选择鞍子瓦一样的材质，表面有着琉璃一样的光泽，将边角打磨圆滑，既有陶瓷一般的亮度，又有金属一样的硬度，纯属上品，偶见小伙伴从书包里取出“东方红”的链轨接扣，铮明瓦亮，让它馋得眼珠子像要蹦出来似地。丈量出五六步距离的区域，两端用“瓦儿”划上深深的线痕，一方将“瓦儿”立于一端的实线上，另一方则站在对面线上按程序逐步进击，叫做“一步、两步、三步、四趋”，前三步都是由实线处分别向前迈等量的步，然后翘起一条腿，身子可以尽量前倾朝对方的“瓦儿”抛掷，击倒后才能依次进行，“四趋”须将“瓦儿”掷至目标最近处，且不能击倒，否则前功尽弃，然后踩线迈四大步，一只脚必须踩到自己的“瓦儿”上，仍然翘起腿对准目标用力一趋，击倒对方的那一瞬间，不亚于国脚射进一球的激动。一双崭新的球鞋，不几次便被趋出了“舌头”。
    打蛤蟆褂儿。城里人叫打宝。用两张较厚的纸各自对折交叉折叠，顺时针将角掖起便成一宝。两人或多人都可以交锋作战，将对方的宝打翻过来为胜，宝据为己有，纸厚的运用背力，薄者则要使用煽力，几个回合下来，腰也酸背也痛，小胳膊摔得麻嗖嗖，可谓锻炼身体的利好运动。久而久之，玩出了花招把戏，将两个宝背面相互牵扯在一起，两面皆成了正面，屡战屡胜，一时成为宝场上的常胜将军，一旦被人识破，对方轻则暴跳如雷，重则将“两面派”撕个粉碎，甚至伤害了友情，丢失了信誉。
    撒泥弹子。春暖花开的季节，是小朋友们摔泥娃娃制作泥弹子的好机，去湾里挖一团紫泥，几个人围坐一起，将软泥摊平收起边沿，底部尽量压薄，用手全盘托起，高呼着“东北风、西南风，俺的娃娃好大声”，朝地上猛力一摔，漂亮的会在中间处鼓开一个大洞，且伴有脆快的响声，紧接着又喊“西南风、东北风，谁给俺的娃娃堵窟窿”，这是几个伙伴一人掐一捏泥，将窟窿修补完善，做不好的只听“噗嗤”一声，叫“臭活儿”，并要给每个人发一捏泥，新手上阵，经常会把自己的紫泥贡献一空。之后掺入少量黄土粉慢慢揉搓，至硬软度合适为宜，双手心相对快速旋转，把泥胚团弄成泥丸为止，晾干后便叫泥弹子了。两人或者几人从衣服口袋里一手攥上一把，张手亮底查数，谁数多归谁先撒，以此类催，小末指先划杠，两指一弹，两弹相碰归己所有，没碰着或碰多了他人接着弹，遇上高手会一口气收场，犹如台球高手一口气收杆一样潇洒。
    编蝎子。蝎，好似是“鞋”的谐音，春秋季节，小朋友们去坡里剜菜拾草，间歇时把鞋子全部脱下，首先一伙出个代表用翘起一只脚的拇指与食指，夹起散落地上的鞋子单蹦腿逐一叠摞，中途掉了或摞倒了为输，代价是将自己伙伴的野菜或青草往对方筐篓里放一把，否则为赢。遇上技术娴熟的同伴算是烧了高香，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收获丰硕的成果，同样，若碰上一只禚脚，也算倒八辈子大霉了，辛辛苦苦的劳动所得片刻即会付诸东流。
    鸡鸡翎。“鸡鸡翎，莲花城，扛大刀，俺的兵马济您挑”，每当听到这样的呼喊，浑身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抖擞，所向披靡，随时有为团队做出牺牲的准备。几十人的阵营，按大小强弱分为两排队列，相隔数十米远，每队出列三人，两人双手握腕交织，构结成大坐骑状，其余一人坐于其上，传说头上应佩戴孙悟空一样的长翎羽，手持一把像关公一样的大木刀，战前依然高呼这熟悉的豪言壮语，大刀阔斧地冲向对方决一胜负，被打下座驾的为负方，胜方即要在同样的支援声中挑其“兵马”。
    在高楼林立，路灯通亮，手机电脑普及的今天，在娱乐项目日新月异的今天，回首孩儿时代的疯狂与野蛮，仍有太多的烂漫在跳动，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