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自留地

盼盼

    60年代中后期出生的孩子，应该说是幸福的、快乐的、自由的。起码一日三餐能吃饱饭了，过年能穿上新衣服了，过节能吃上细面饺子、细面馒头了。
    那年月，生产队有菜园，各家各户有自留地，一般都种菜，什么大蒜、葱、土豆、白菜、萝卜、韭菜、茄子、西葫芦、香菜、菠菜、扁豆、豆角等，勤快人家种的菜吃不了，亲戚朋友跟着沾光。
    那时的小孩儿，最能自豪的就是谁家种了什么什么，长得如何如何好。那时的孩子嘴也馋，几乎什么菜也能生吃。茄子、豆角、菜椒，葱蒜就不用说了。好家伙，秋天里的一棵大葱，快有我们个子高了，掐下葱叶子，把葱叶子里装进豆角，或就着大葱咬一口生茄子，那味道美极了。红皮的大蒜也敢大口大口地吃，辣得受不了了，连忙从家里找个酒瓶子之类的东西，栓上绳子打井里的凉水，叫做井拔凉水。几口井拔凉水下肚，感觉爽快了，继续冒着汗、咧着嘴、哈着气吃，肚子还是一阵一阵辣痛。小孩子们个个逞能，吃辣不“草鸡”，痛并快乐着。也别说，辣东西吃多了，也会出问题。同村的一个伙伴曾一口气吃进两头红皮大蒜，结果辣得受不了，去医院看了医生。闹得自家大人生了气，街坊邻居也笑话。
    在那个年代，葱蒜之类的东西，大人孩子都喜欢。千，邻居大哥，独生子，脑子反映有些迟钝。十五、六岁光景时，他经常独自拿出家里的葱蒜之类东西，大口大口地吃。有一次，他从家里拿出一把大葱，一个人独自享受。邻居婶子大娘们看到了都说，千，给俺尝尝。千不舍得，连声说不给、不给、臭、臭……一溜烟似的跑了。
    街坊大爷从集市上买了5斤葱苗，准备栽在自家菜院里。结果，大人到地里干活去了，3个放学回家的孩子，把葱苗一扫而光。气得大人回家后挨个数落，又无可奈何。
    厂，长我一岁，同村耍伴，又是儿时的同学。他父亲过早去世，母亲带着几个孩子过，家境一般。有一年春天，我们也就8、9岁，大约在5月份的样子，厂跟他弟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捉了些小鱼，放在小水桶里提着。在我家菜园里我们碰见了。厂提出要拔俺家的大蒜吃。我不舍得，不让他拔。他说用鱼换，正好放在俺家菜园里的井里养着。我说行。他就挑了些鱼放到俺家井里。然后，我给他拔了一棵大蒜。他又高兴又吃惊地说，您家蒜这么大，再给你放几条鱼。转眼功夫，一棵大蒜被厂和他弟弟吃光了。我又给他拔了一棵，兄弟俩高兴地跑了。两棵蒜换来这么多鱼，养在井里多好呀，我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仿佛收获了果实一般。
    两棵大蒜换来这么多鱼，不吃亏，回家就告诉了父亲。谁知，父亲给泼了凉水，很不高兴，说井里水深、水凉，根本养不活鱼。养活了也是头大身子小。我根本不相信父亲的话，坚信鱼在水里就能活。所以，从那以后，我特别留意菜园里的那口井。每次到园子里摘菜或干什么活，总要先望望那口水井，看看有没有鱼，长大了没有。每次都是好奇而去，失望而归。从夏到秋，再也没看到井里鱼的影子。还是父亲说得对，井里养不了鱼。
    大人们喜欢在菜园子里种菜，小孩子更愿意种向日葵。我几乎年年在自家菜园里种。小小的葵花苗，在早晨的时候，嫩绿的叶子挂着晶莹的露珠，常有小螳螂在上面，或玩耍，或喝水，或觅食。眼看着向日葵一天一天长大，我们可高兴了。但父亲却不高兴。说什么向日葵长大了影响菜长，不合算，还说什么向日葵熟不下来，不等熟下来，就被小孩子偷去了。可转眼之间向日葵开花了，要拔掉它，父亲也有点不舍得了。大人就是有办法。把开花的向日葵移栽到自家天井里。虽然移栽的向日葵好长时间才能精神起来，但这样就安全了，马马虎虎收成下来。就这样，自己也舍不得吃，放到过年时伺候客人。
    几分地的菜园子，给我留下一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