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允斋墓志发现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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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斋墓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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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斋墓志

    2015年1月23日，笔者与《今日平度》副刊部主任谭晓鹏在明村镇林家庄林学珍先生家中，发现了抗战时期国民党鲁苏战区第4纵队上校参谋长李允斋的墓志铭及一副石刻对联。墓志铭的发现对研究抗战时期国民党地方部队在平度与日军作战情况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对联内容，上联为“立志杀敌寇”，下联为“捐躯报国家”。这副对联镌刻在两块不同尺寸的灰白色碳酸盐岩石条上，上下联虽然对仗工整，平仄协调，字体也相似，但从石面的光洁度和尺寸分析，不像是同一墓穴出土的。
    墓志铭镌刻在长79厘米,宽42厘米，厚11厘米的灰白色碳酸盐岩石板上，共计255 字，魏书竖排繁体。全文如下（标点符号笔者加，字迹损毁以囗代之）：“中华民国故陆军上校允斋李公讳嘉信墓志，公长山周村人，幼时恃聪颖，卓绝好学。家道衰微，赖佰氏竭力供应，卒业于山东大学商科，成绩优异，颇见重于师友。
    公为人倜傥不羁，应世处变有惊人之才。喜读经济，学中外名着，广搜博览者极伙。初出仕任武城县秘书，旋返故里，致力教育事业，邑里显逸，咸敬重之。
    七七变后，冀鲁沦陷，毅然抛弃家庭投身抗战，与王尚志等领导巨万健儿，茹苦含辛，转战鲁南、鲁东各县，颇着功绩。鲁苏战区第四纵队整编完成任参谋长，设计决策，辄操胜算，有智囊之目。
    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日（1941年1月17日），敌大举犯平度西陲河防囗囗囗，以黄埠一线关系全局，亲冒矢石，督兵应战，卒以众寡不敌，险要陷落，犹自驰骋指挥囗囗囗……”（囗 编者以字迹不清代之）
    可惜此墓志铭不完整，下半部分不知去向，对下半部分的内容、落款等一无所知，只能从见过下半部分内容的人士那里得到一点信息。
    据林学珍讲：“抗战时期，国民党鲁苏战区第4纵队烈士墓园就建在林家庄村后的三合山东南脚下，约占地四五亩，埋葬有几百具第4纵队官兵遗体。这其中有抗日殉国的、有与八路军搞摩擦战死的、有国军内部相互残杀的、还有伤病等而亡的。李允斋参谋长属于与‘扫荡’日军浴血奋战后不幸以身捐躯，职衔最高的军官。”
    林家庄村83岁的林学胤老人回忆说：“事发当年，我已经九岁了，鬼子‘扫荡’4纵队的事记忆犹新。当时，鬼子到三合山一带‘扫荡’第4纵队，李允斋参谋长率队在大黄埠（现属明村镇）一带打阻击时殉国。事后，司令王尚志命手下将其装殓存放在大黄埠村一座浴池的房子内，一年后在墓园建墓埋葬。由于当时局势复杂，墓外无碑，墓内有墓志铭。抗战胜利后，墓园被区中队民兵平毁。文革前后，墓园所在地成了生产队的果园，坟墓的砖石被砌了果园屋子的墙。后来，果园荒芜，屋子坍塌，下半部分墓志铭被村民拆走下落不明。”
    李学珍讲：“我曾经当过多年民办教师，知道这是抗战文物，对后人有教育意义。墓志铭分上下两部分，由于墓志铭砌在园屋子的外墙上，对墓志铭的内容至今记得很清楚。下半部分主要记述了李允斋妻儿情况和对其生平的赞颂、悼念。其中，提到了李允斋有两个妻子李卓、李娜，系昌邑晴埠人，是亲姊妹俩。李牺牲时李卓育有一女，李娜怀有身孕。”李学珍先生还说：“墓志铭下半部分丢失后，我怕上半部分和对联再让别人拆走，便于2006年从倒塌的墙壁上拆下，用独轮车推回家保护了起来。”
    从李允斋本族侄子李俊卿提供的信息中了解到：李嘉信（李允斋）的曾祖父天弛，字献廷。咸丰年武德佐骑尉；天弛长子春田，同治年千总；天弛次子、允斋祖父福田字锡五，太学生；大伯恩模，七七事变前周村商会会长；父恩桐，抽大烟败家。家为忠信堂，老字号，经营酒、茶、粮、油、糕点等。叔兄嘉溪，字晓村，长山县周村镇镇长，1951年卒，一子敬平，1930年生。嘉信（允斋）幼时恃聪颖，卓绝好学。周村文昌阁小学毕业，升入周村教会光被中学，又入青岛胶澳中学毕业，卒业于山东大学商科，成绩优异，颇见重于师友……初出仕任武城县秘书，旋返故里，任教于长山中学，致力教育，校长马耀南依重，邑里显逸，咸敬重之。七七变后，冀鲁沦陷，毅然抛弃家庭，投身长山九区黑铁山起义抗战，因马耀南为八路军3支队司令而去鲁东。
    从上述资料中可以了解到，李允斋出身当地名门望族，虽家境败落，却不失富户子弟的风采。在长山中学任教期间，积极参加社会活动和抗日工作，为校长马耀南所赏识。1937年12月，马耀南同姚仲明、廖容标、赵明新一起领导了着名的黑铁山起义，并担任了山东人民抗日救国军第5军参谋长，李允斋也踊跃参加了这次起义。后来，马耀南率领起义部队编为八路军山东人民抗日游击队第3支队，任司令员，并在同年10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为此，李允斋对校长的举动大为不满，因政见不同便分道扬镳，投靠了王尚志。
    李学珍称：墓志铭撰文人是第4纵队副司令李资廉，也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李资廉，又名李秀洁，昌邑石埠镇金台村人，1936年毕业于清华大学地学系。第一届中华民国立法委员候补人，原国民党鲁苏战区第4游击纵队副司令兼参谋长、复兴社、三青团昌邑地区负责人。是第4纵队所谓的“三大贤”之一，曾任昌邑四维中学校长，着有《怎样整治胶莱河》一文在青岛一家杂志上发表。李资廉与国民党兰衣社分子秦启荣、王尚志、王豫民等积极反共，制造了“太河惨案”。1951年被捕后转潍坊市，1959年被枪决。
    关于第4纵队与日军的这场战斗及李允斋上校参谋长的牺牲，《昌邑文史资料》进行了记载：1941年春，第4纵队得到情报，在昌邑岞山住着一名叫贺和井上吾的日本农业专家，据说还是日本贵族。此人来中国主要研究农业，住在岞山顶上无兵守卫，只有一只狼狗和其做伴。这年，正是进入抗日战争战略相持阶段的第3年，日军对中国抗日军队进一步加强了封锁和“扫荡”，第4纵队武器装备和后勤供应严重不足。接到情报后，纵队司令部立即命令特务大队将此人活捉，做为人质，让日本人用枪支弹药换人。
    特务大队一行精干士兵悄无声息地潜到了岞山，他们没费什么周折就将毫无戒备的贺和井上吾抓获。在撤退途中，井上吾一直不配合，大喊大叫，拒绝跟特务大队士兵撤退。就在井上吾挣扎过程中，一名士兵不小心，致使枪支走火将其腹部击中，当士兵们用马车将井上吾拉到平度大黄埠抢救时，因伤势过重，不久毙命。本来想请个财神，却迎来个僵尸。司令部和特务大队的人懊丧无比，当晚就将井上吾的尸体秘密埋在了大黄埠村南。
    时隔不久，第4纵队一名逃兵投向岞山车站日军据点，报告了井上吾的情况。此时，日军正为井上吾的失踪而进行大搜捕。得到消息后，为了能尽快找到井上吾的尸体，联合胶济铁路坊子站的日军，兵分两路奔袭第4纵队在平度的驻地大黄埠村和孙正村。
    当时，第4纵队参谋长李允斋住在大黄埠村。就在日军进攻的头一天晚上，住在平度郑家庄子的第4纵队少将司令王尚志，预感到日军失踪贺和井上吾这样一个重要人物，决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来“扫荡”报复。李允斋是一介书生，长于交际，善于说辞，曾经代表王尚志到莱阳与国民党鲁苏战区暂编第12师师长、山东省第13专区保安司令赵保原谈判，使双方关系一度缓和。但，此人不是行伍出身，军事指挥能力有些欠缺。王尚志知道参谋长肚子里的水有多深，放心不下，就连续写了多封信，让李提高戒备，千万不要大意，并重点指出：小黄埠一线十分重要，要派可靠的部队警卫该村，同时也要做好撤退的准备。可是，李允斋认为司令是杞人忧天，过于小心，从而没有引起足够重视。部队在警戒防御、战斗部署和准备工作上不到位，并存有疏漏。
    1941年1月17日，日军强渡胶莱河后，特务大队、挺进大队等第4纵队的部队节节阻击，战斗打得十分激烈。就在这关键时刻，警卫小黄埠的邓邦郢大队不战而退，使日军直扑大黄埠，自南面迂回到东门，李允斋率领部队在突围途中不幸中弹身亡。日军找到贺和井上吾的尸体后，撤回岞山站据点。与此同时，另一路日军由胶济铁路坊子站出发，进犯驻在孙正村的第4纵队第10支队，支队长王豫民率队拼死抵抗，日军久攻不下，傍晚撤走。
    李允斋上校参谋长，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在平度与日军作战中军衔、职务最高的为国捐躯指挥官，他的牺牲是第4纵队的一个很大损失。为此，第4纵队司令王尚志放声痛哭，大病一场，后来将临阵脱逃的大队长邓邦郢以违抗军纪的罪名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