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鼻涕的童年

盼盼

    看到如今小孩过冬，鼻子下面干干净净的，没有两条从天而下的河流，我就想起儿时流鼻涕的童年。
    童年的鼻涕特别的多，就像那时的雪一样，刚刚下过一场，还没有踩出路面，另一场雪就接踵而来。出生在六十年代农村的娃娃们，谁小时候不是鼻涕娃呢。如果那时的孩子，不挂着两通鼻子，那就是城市娃，那就不是童年冬天农村娃们的具象。
    过去冬天比现在冷得多，家家都用炉子取暖，一家就生一个炉子，为了节省煤炭，炉腔像水管那样细，而且燃烧的不是好炭，多是炭泥或者炭渣，燃烧不充分，产热量低。为了更好地取暖，母亲便用蛇皮袋缝一个大包，里面塞上麦穰，铺在床上，母亲还要向人家讨要个盐水瓶，灌一瓶热水，放在我的被窝里取暖。学校教室的炉子也是摆设，时常灭，即便有火苗也是苟延残喘。我记得那时候，学生冻手冻脚的特别多，手足冻得跟气蛤蟆一般，烂裂的口子流着血。
    进入冬天，鼻涕就如约而至，仿佛是冬天的陪伴，不离不弃。鼻涕一会儿就涌出来，有时候不经意流到嘴角，就干脆咂在嘴里咽下去，咸滋滋的，好像给生活贫穷的年代加了一份调料。当然，这样的举动是不能让人发现的，如果被大人发现，那会遭到训斥，被同伴发现，会嘲笑的，即使会这样做的孩子，在你面前也会装得一本正经。更多的时候，把随时提闸的鼻涕擦在袖口上，于是，好端端的袖口不几天就成了明晃晃的冰面。本来软绵绵的袖口，像打了纸悫一般，硬生生的。细心的母亲看在眼里，于是给娃的前身缝一块手卷，随时擦鼻涕，可是这种办法只适合那些文静的女孩或者是男孩中的娇弱者。对于遍野风跑，或者以游戏取暖的孩子来说，不几天就弄丢了。于是聪明的母亲不得不在袖口上升级。在袖口上缝上一块布，孩子们把鼻涕抹在上面，一段时间就摘下来洗一洗，这样就解决了孩子们擦鼻涕或者吃鼻涕的毛病。
    那时，在教室里上课，一节课的工夫，老师总会让三四个同学到外边擤鼻涕，那是老师实在看不下去了，黄中带稠的鼻涕快越过楚河汉界了。有的孩子，由于经常擦鼻涕，把鼻子下面连带嘴唇都撸破了皮，红通通的一片，一擦鼻子的时候都生疼。
    那时的冬天，因为忒冷，又没有什么保暖措施，流鼻涕就成为孩子们的一种常态，而且，那时流鼻涕也绝不是感冒的症状。现在，你几乎看不到小孩流鼻涕的情况，如果流鼻涕八成是感冒了。由过去流鼻涕的司空见惯，到现在的很难见到，说明了生活条件的变化，也是社会变迁的一个缩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