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人火爆。有人说在“民风剽悍”的东北,生男孩儿是件很麻烦的事。几乎没有哪个东北男人不是打架长大的。是啊,东北人就是这性格,有了什么不痛快,没心思跟你废话,拳头飞脚先行,成败论英雄。打赢的孩子扑扑身上的土,回家了,别家的家长找来,老爹要训斥的,“小犊子! 就不能老实点儿?!”还要象征性的在身上打两下,心里暗想:“这他妈才是我的种!”输了的孩子,应该会很悲惨,尤其如果你哭了的话。爹妈禁不住软磨硬泡,带着去讨公道,但回来就是另一码事了,老爹也要训斥,但这是真训斥,“我咋生了你这么孬个玩意儿!还哭!没那份儿能耐就 别跟人逞能!”不怕笑话,我小时候就是被老爹鄙视出来的,后来我知道,要打啊,拼命打啊,输了也不许哭!
现在的东北小孩打架的少了一些,世道变了,现在的家长没从前那么开明了,都是宝,把谁家的孩子打坏了,那是很麻烦的。所以现在每次看到有小孩儿在打架,我都饶有兴趣的看一番热闹。女友在旁边骂我没正事,我笑,“这才是东北的男儿啊。”
东北人善良,看不得别人受苦。苦命的孩子,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有很多。老爸那辈儿家里不是一般的穷,老爸为人最不老实,但很顾家,经常往家里弄吃的。偷两穗包米,挖点土豆,秋收以后到地里捡点稻子……在那个年代这些是要受批判的,因为东西都是国家的,都是“社会 主义”的,但大队书记也睁只眼闭只眼,邻里也都当看不见,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难的时候?说东北乞丐多,为啥?生意好!东北人给钱啊,所以满中国的乞丐都往东北跑,这也算是市场经济的调节作用了。
东北人实在,不爱藏着掖着。爱你就是爱你,恨你就是恨你,认准了太阳不说月亮,有半斤不说八两,我不跟你扯没用的蛋,你也甭跟我玩儿什么里根楞。
东北人梗直。前头儿说爱打架,打啊,是真打。但打完就得,谁也甭跟谁没完没了,事儿弄明白了,虽说都是七尺男儿谁也不肯低头,但理亏的,这错儿是在心里认下了。遇到打出兴致的,血还没擦干净,转身俩人就喝酒去了。我跟你打,是因为那件事儿的矛盾,但我跟你喝酒,因为我觉得咱是朋友。“不打不相识”这类的事,在东北发生的几率可能最大了。
东北人认亲。有南方朋友说东北人爱拉帮结伙,我笑,可能是亲过了头儿吧。异乡遇到同乡,甭管认不认识,肯定要热火朝天的聊上一阵子,聊啥?聊家呗。你一言我一语,大里大气的东北话,满口的“大茬子味儿”,热闹非凡,说到有意思的地方,俩人一起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都黯淡了下来,看看彼此,不用说话,心里都明白,这不是咱家啊,什么时候,能回到故乡?
悲情东北
东北荒过,不是咱说的“北大荒”,那不是真的荒。古时候的东北是真荒。说东北人体格强,那是自然选择,优胜劣汰。东北荒蛮,当年闯关东的,没点儿素质的都上西天了,活下来的,都是顽强不屈百折不挠的主儿。
东北富过。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左右,东北可能是全中国最富庶的地方了。粮食,矿产,木材,什么都不缺,张家东北军雄兵四十万,无人能敌。
东北付出过。建国初期,全中国不知道有多少矿产,木材,电力,钢铁,粮食,是从东北运出去的。那不同于九十年代初的南货北上,南货北上是卖,当年的东北是给,是活生生的放血。
东北苦过。***的时候东北最苦。日本人的大炮在轰东北,日本人的刺刀在戳着东北,日本人的马蹄践踏在东北身上,一曲《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唱得千万关东人泪流满面。
东北现在不荒了,也不富了,想付出也没什么可付出得了。但东北还苦,东北人还苦,东北人还在哭。
东北的老人为了共和国拼了一辈子的命,在战场,在油田,在田地,在工厂,落了一身病,但他们没钱治。
东北的父亲下岗了,他出去蹬三轮车,去扛大包,去捡破烂,因为孩子还要念书。
东北的母亲下岗了,她出去卖菜,做保姆,刷盘子,因为老人还要治病。
东北的孩子哭了,他看见一对情侣在三轮车上说说笑笑,街灯下那个满头大汗的车夫是他的父亲。
东北的孩子哭了,她看见那个餐馆里吃着残羹剩饭的人,是她的母亲。
东北哭了,因为她已经满身创伤,她的儿子在吃苦,她的闺女在吃苦,而她在被人辱骂。
我也哭了,当某些人大骂东北的时候,当东北人成了流氓,打手,B社会的代名词的时候,当某些嫖客津津乐道东北姑娘的优秀的时候,有一把刀插在了我的心上,那把刀带着倒刺,让我不敢把它拔出来,那把刀是把有放血槽的三棱军刺,让我血流不止。
但我的东北,我的妈妈,儿子会医好你的伤,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
我的热土!
从来没有一片土地,让我为她朝思暮想,让我为她魂牵梦萦,让我为她拍掌欢呼,让我为她泪流满面。
当她幸福时,那也是我最大的幸福;当她受伤时,那也是我最痛的苦楚;当她辉煌时,我一起站到了辉煌之巅;当她落寞时,我与她同甘共苦。
我知道,这片土地,是我的东北,我心中,那一片永远的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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