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年前的“仪仗队”在平度出土！墓主人身份显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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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半岛记者　付晓晓

临近元旦,青岛考古传出一则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在平度市古岘镇八里庄村,一支彩绘陶俑“仪仗队”现身于一座汉代墓葬陪葬坑,40件陶俑陶器保存相对完好,汉代胶东国贵族官绅的出行场景从2000多年前穿越到眼前。

这是胶东半岛首次发现车马出行俑陪葬坑,这一发现将成为研究青岛地区汉代历史和文化的重要物证。

封土下惊现大量彩陶俑

12月27日,平度市古岘镇八里庄村东北方向小光顶墓地上,来自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的一支考古队,正在对新出土的陪葬坑及彩绘陶俑进行清理,准备将陪葬坑里的40件彩绘陶俑取出。关键步骤是将陶俑和土剥离,队里手最巧的于文豪和韩尊成承担了这项不复杂却极精细的任务。

坑内操作空间有限,韩尊成跪在一个局促的角落里,于文豪侧着身趴在地上,用手铲一点一点铲除附着在陶俑上的土。“整个过程要特别小心,胆战心惊,生怕把文物碰坏了,趴在这里不敢动。”于文豪说,陶俑要尽可能完整地取出来,既要把连在一起的陶俑分开,并与地面剥离,同时也要在陶俑上保留2到3厘米厚的土,起到保护作用。“因为这些陶俑都是彩绘的,暴露出来表面容易脱落或褪色。”

今年6月,为配合潍莱高铁工程建设,青岛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所联合平度博物馆,开始对高铁区域内两座封土所在领地进行考古发掘,涉及面积4500平方米。经过连续数月发掘,11月中旬,考古队终于在小光顶墓地有了重大发现。

考古队员石玉兵告诉记者,进行发掘的时候,他们先开探沟,中间做解剖,在封土下发现了两个墓道口,推测地下有墓葬。然后清除封土,进行刮面后,两个墓坑显形,证实了他们的推测。

“周边是基岩,中间是填土,很明显是墓坑。再一层一层地往下清理,直到露出了陶俑。”陶俑的发现是一个巨大的惊喜。石玉兵说,两个墓坑一个是主墓坑,一个是陪葬坑,主墓坑已遭盗掘,仅发现一个陶器底部,而距离主墓坑3米处的陪葬坑里,则惊现40件陶俑陶器,还夹杂少量漆器。

“陶俑表面都带有彩绘,色彩鲜艳分明,体型较大,最大的高约40厘米,保存得很好,属于比较精致的一批文物。”据石玉兵介绍,陪葬坑里包含16件人俑、8件马俑、6件骑马俑、4件带盖陶鼎、3件陶罍、2件陶罐和2件陶壶,初步判断是一组车马出行俑,系为墓主陪葬所用,以体现墓主人生前车马出行之威仪。

考古队员正在小心剥离陶俑上的泥土。

墓主或是汉代胶东国贵族

考古现场的清理提取工作有严格流程和分工,陶俑提取的每个关键步骤都有文字和图像记录。在石玉兵的记录本上,时间精确到分。每个陶俑都被编了号,几点几分提取出哪一个,从准备阶段到剥离、装箱都有严格的记录。不同陶俑提取的复杂程度不同,平均下来,提取一个陶俑需要2到3小时。石玉兵说,工作的精确与严谨背后,“带着对文物的崇敬心理”。

经过考古队员的初步清理,陶俑的样貌已清晰可辨。整体来看,人俑、马俑和骑马俑组成一支“仪仗队”,仪态庄重,列队整齐,威风凛凛。仔细辨识,还能看到人俑服饰、马俑配件的形状、纹路和颜色。考古队队长彭峪为这些陶俑拍摄了大量图像,从整体到细节全面记录,以作为研究资料。同时,考古队利用图像做了三维建模,便于反复观察、展开研究。

彭峪告诉记者,初步判断,车马出行俑及陪葬坑的年代为西汉中期。“判断文物的年代,首先前期要对其所在的整个环境有所了解,再结合它们的具体特征。”彭峪说,小光顶墓地周边在历史上曾是汉代的一座城郭,这座封土的形制是典型的汉代封土,并且南边有一个年代大体一致的小墓坑,此前曾出土过汉代的钱币、铜镜和陶器。“从这些陶俑本身的形制来看,它既不同于秦始皇陵兵马俑,没有剑、战车等武器,也不同于东汉时期的说唱俑。说唱俑动作和表情都很丰富,偏艺术化和生活化,而车马俑的表情都很严肃,是一种仪式性的体现。”

在西汉中期,如此规模的车马出行俑非常人所有,彭峪和队员推断,墓主身份尊贵。

“墓主为了体现生前的身份地位,希望把在地上享受的待遇带到地下,陪葬一个差不多的车马出行场景。”此外,这座封土直径35到40米,尽管经过了2000多年历史,清除之前仍有3米的高度。主墓坑位于封土中心位置,长4.3米,宽2.6米,深2.5米,陪葬坑长4.6米,宽2.4米,深2.2米,两个墓坑的规模之大也是墓主尊贵身份的佐证。在封土北侧,考古队还发现了一处建筑遗迹,包括夯土基槽和大量瓦片堆积,推测这里曾有一处专门用来举行祭祀仪式的建筑,这也说明了墓主的显赫地位。

墓主究竟何许人也?小光顶墓地所在岭地的东南方向,是汉代胶东国的国都,彭峪和队员推断,墓主的身份应为汉代胶东国的贵族或官吏,且等级较高。

考古队员在专家指导下提取陶俑。

有助揭开即墨故城真相

此次车马出行俑陪葬坑的发现,属胶东半岛首次,在山东也比较少见,对研究青岛地区汉代时期的历史和文化具有重要意义。彭峪表示:“这个车马出行陪葬坑是研究汉代胶东国的重要历史物证,因以前在这一地域从来没有正式发掘过汉代墓葬。”

考古队员还捕捉到一个细节,即彩陶俑的马首大多朝向东南方向。他们推测,这是因为此墓葬东南方向正是距今2000多年的即墨故城所在,它是西汉胶东国国都,是当时胶东半岛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这也意味着,此次发现将距离揭开即墨故城的历史真相更近一步。

彩绘陶俑是窥探所在历史时期物质生活细节的重要文物。目前彩绘陶俑清理提取工作尚在进行,完成之后,它们将被送往平度市博物馆的实验室进行修复和保护。为了在清理提取工作中尽可能保持文物相对完好,考古队从秦始皇陵博物院邀请了兰德省、容波两位研究员到现场指导。作为“文物医生”,他们既能为陶俑的顺利提取保驾护航,也将为其后期修复提供方案。

考古现场,兰德省和容波一边观察陶俑的细节状态,一边帮助队员进行清理。兰德省说,这些陶俑整体来说保存得很好,但是上面比较好、下面有破损。在此情况下,现场需要先采取一些应急处理。“主要是标号、拍照,记录好残破部件的归属。表面留土作为保护,而对于已经暴露出彩绘颜料的部分,需要涂抹上特殊的保护材料,防止损毁。”据兰德省介绍,清理提取一经结束,他们将根据彩绘陶俑的情况,进一步监测、分析和评估,拿出一个方案。经有关文物主管部门批准后,正式开始修复工作,这同样是一项极为精细的工作。

考古队的发掘任务还没有结束。在小光顶墓地附近,他们已开始了另一座封土的发掘,不知道有没有更大的惊喜在等待着考古队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