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法学养两相长

幽幽紫薇

书法上有些现象挺有意思，一些老问题会时不时地被提出来辩论一通，比如学碑好还是学帖好；从楷书入手还是从行草入手；用笔是多用中锋还是多用侧锋，等等。并且都能从古代和现代找出过硬的依据，言之凿凿，不容质疑。近来又一个老问题——技法与学养的关系问题又出来了。强调技法的人认为练书法就是练技法，重学养的人认为书法离开了学养也就是雕虫小技。给人的印象是站在两个山头上的人相互瞧着对方小。 这个问题如果选边站的话肯定会得罪另一方，说技法与学养同等重要都要兼顾的话肯定会被两方骂为“屁话”。骂就骂吧，算是给当今狂热的书法泼点冷水，笔者认为对比先贤，我们无论是技法和还是学养非但没有“直逼古人”，而且是差了不少火候的。 先说技法。即是重学养的人也不会认为书法可以不用技法。一个人从开始学字，从用笔到结字，就是一步步在解决技法问题，从古到今能用三寸柔毫写出铁画银钩不靠过硬的技法靠什么？从理论上讲技法越精到书法就越精到，它的神秘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古人的拳剑秘笈，一朝得之可以终生秘而不传。技法的极度纯熟是历史上产生伟大作品的必要前提条件，尽管作者创作时可能无意于此。“池尽黑”“笔成冢”都在说明没有时间量的积累很难说能有技法的精深。现在有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还有多少人是和我们的先贤们一样从小就开始用毛笔的？我们的祖辈却有这个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笔可供选择，毛笔伴随着读书人的终生，白天用晚上用，即便成不了书法家，长期造就的技法的精熟也是惊人。在硬笔取代了毛笔、电脑都要取代硬笔的现代，毛笔在我们书法家们手里练字创作加上跑场子的时间一共能有多少？单就技法来讲，没有这种时间量的积累要做到技法上的超越是要打折扣的。 再说学养。技法派论技法可以是大牛驮小牛——牛上加牛，但论起自作诗词来则是公鸡低头——雄风不再。所以展赛上也只有抄古诗一首或一撂，还得警惕着别抄错字被学养派抓着把柄。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先贤们识字教材就是国学，作诗填词、押韵对仗这些都是基本功，即是成不了“李杜”写出几首没有大毛病的古体诗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上世纪提倡白话文以来，大家念的都是白话文，学几首古诗也得翻译成白话来学，十年砸烂连白话文也都学不成了。谁不想在大场合上亮亮自作古诗词，引来周围一片惊羡的目光。一些耳熟能详的古诗抄书人都不爱抄了，抄多了怕让人说没学问，可没办法，写不了啊，写不了硬写，那不是更显得自己没学问了，还不如小心地抄。 一支毛笔像接力棒从古至今传到了今天我们的手里，现代科技为我们提供了极其丰富的碑帖资源，现代考古发掘可以让我们亲眼目睹几千年前竹简上的墨迹，这是现代人的福气，这使得我们的眼界无疑更宽更广。但随之而来的另一个问题就是东西越多就越觉得眼花瞭乱，像小猫钓鱼，一会儿捉蜻蜓，一会儿捉蝴蝶，总坐不下来。人不可以选择时代，就像不能选择爹娘，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生活和学习环境，我们可以选择的可以让自己坐下来、静下来，老老实实地练技法，老老实实地读书。练技法不要怕练多了成为写字匠，不要忙着与古人“神会”，把这支笔练得如公孙大娘舞剑出神入化也不容易。增加学养也自然不是写古体诗一途，写不了古体诗也不用耿耿入怀自视甚短，毕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读读书、读读书法理论、读读书法史、读读诗词文章。如果还有闲暇兴趣搞点古玩收藏、碑帖鉴赏，时间久了在不知不觉之间也能积累点学养。在一个时期内，技术和学养不匹配其实完全正常，老祖宗一句“技进乎道”把这个关系早就说得明明白白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优势，一个时代应该发挥好一个时代的优势。实践证明，一个锐意进取的书家不会让二者长期不匹配的，只会让它们两相提高，相辅相成。一件完美的书法作品永远是技法与学养的完美结合，古时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应该是这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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