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度除夕

盼盼

讯 年三十的早上，母亲天不亮就起床捞“陈饭”。等把小米煮到半熟，母亲便捞出一些米来，把蓝花碗儿培得满满的、圆圆的，摁上五颗鲜红的小枣儿，插上三双红筷子，搭上一棵绿菠菜，预备到中午好上供。 　　上供，是家乡人过年祭祖的重要仪式，陈饭又是重要的供品之一。培好了陈饭碗儿，母亲往锅里加些肉丁、粉条、大枣、豆腐、波菜之类的辅料，熬成一大锅香味四溢的陈饭，全家人一起围在炕头的小桌上吃陈饭。母亲说：陈饭每人至少要吃两碗，锅里还要再剩下一点儿，不能全部吃光，寓意“年年有余”。 　　吃罢陈饭，父亲开始在堂屋里扎“福阁”。“福阁”乃当地俗语，意指整套过年上供所需要的摆设。父亲先在正房的北墙上挂起一张芦苇帘子，然后再在帘子的下方摆好供桌，等到中午吃饭之前就把宗谱挂起来。 　　过年挂宗谱，一般家庭只挂家族本支的。宗谱就像一轴巨幅的画，顶端幔帐入云，正堂黄巾围桌，桌后端坐着两位慈祥的白发老人，男左女右，相传是人类的先祖。中段以黑色的笔墨，按代次和辈分的顺序，依次填写着本家族已故者的名号，以“宗谱”的中轴线为界男女分列。宗谱的下端是一座渐进式的深宅大院，仿佛是祖先们居住过的豪华庭院。在一对石狮把守的黑漆大门外面，两侧各有一簇身着明清官服的达人拱手相迎，相互致贺。旁边的孩子们挑灯放竹，喜气洋洋。 　　父亲挂好宗谱，母亲开始做供品。早上捞好的陈饭摆在供桌正中，两侧依次是肉、菜、鱼、水果、点心等等。上供的鱼要用带鳞的，过油挂色即可。小时候的农村还不富饶，过年的主菜依然是萝卜、白菜。母亲先把白菜炒熟，盛到大碗里，再在上面搭上煎黄了的豆腐和提前炖好的肥膘肉，这样做供菜俗称“搭碗头”，显得虔诚、丰盛，图个“都福”吉利。 　　上供的点心，或桃酥或饼干，两只盘子里各摆放四到六块。儿时的饼干属于配给食品，须凭券到供销社去买，通常是碰到什么就买什么，没有可挑选的余地。偶有亲友送两只苹果，留到过年作供品，显得丰盛有加。 　　供桌的最前端，两支鲜艳的红烛分立左右，一只古香古色的香炉独踞中间。等到傍晚上坟回来，夜幕已经降临了，父亲便指挥着哥哥点烛上香。火柴引燃了红烛的捻子，豆大的火种开始跳动，渐渐燃放出火红的烛光，瞬间把“福阁”映红，把堂屋照亮。富有国画特色的家族宗谱，与木版刻印的传统“麒麟”桌裙相呼应，烘托成一片庄严肃穆、吉祥喜庆的年节气氛。 　　母亲煮好了饺子，哥哥放过了爆仗，忙碌了一天的一家人开始沉静下来，围坐在热炕头上吃饺子。没有电视，也没觉得空缺些什么。除夕夜的寂静肃穆，反倒觉得更能体现出庄户人过年的庄重意蕴。 　　守岁祈福，幸福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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